料峭

料峭春風吹酒醒。

(渣反冰秋) 时间错 (中)

*落魄少爷冰×已逝仙师沈

*是刀吧

(上)

 

(中)  

  

"沈仙师……"

洛冰河抱着沈清秋轻叫几声,软糯的声音里尽是委屈,沈清秋长舒一口气,摸摸他的头。

"这么大年纪了还撒娇,不怕羞?"

洛冰河抬头望沈清秋,正撞上那双柔和的眼,好像有什么被化开似的,他双颊突然感到一阵烫,马上从充满竹叶气息的怀抱中弹开来。

他期期艾艾说:"不好意思、沈仙师,我……"

沈清秋合扇,和蔼笑道:"看了我的心法练功这么久,你说该叫我什么?"

洛冰河瞠大了眼,半晌才不确定地开口:"……师、师尊?"

沈清秋持扇轻点了洛冰河的头:"你便是我沈清秋的弟子。"

剎那间,洛冰河眼中盈满泪光。

他强忍快溢出胸口的情绪,道:"师尊等弟子一下、就一下,您不要走。"

洛冰河极迅速地从竹舍中取出茶具,谨慎地沏茶、斟茶,乌龙的香气混合着竹叶缓缓舒展、淡淡飘散,期间他隔三差五地看向沈清秋,觉得他会忽然消失似的。

末了,垂首跪在他的师尊前,双手颤巍巍地奉上茶水,神情万分肃穆。

"弟子洛冰河、给师尊敬茶。"

还挺懂规矩的。

沈清秋失笑,同样珍重接过少年手中的茶盏,抿了一口。

洛冰河忍不住稍稍抬首,看沈清秋的唇抵上杯缘,微微扬起头,他的心脏彷佛漏了一拍,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欢喜和难为情。

饮下这盏茶,便是一辈子。

沈清秋道:"行了,快起来吧。"

他伸手要扶,洛冰河却自己起身了,眼都不眨直直盯着他看,像是要把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底,教他刻在心尖,永远也不会忘掉。

但洛冰河仍没有忍住,看没几秒,沈清秋含笑的脸孔和青色的衣裳便糊成一片。他惶恐,用力抹掉水珠,这才再次看清眼前人。

沈清秋擦擦他的眼泪,柔声道:"不哭了哈。"

洛冰河拉住他的手:"师尊……弟子恨,那些人害死了师尊,凭什么踩着他人尸首而坐拥高位?"
  
 沈清秋叹气:"为师都走了这么久,那些陈年旧事已经没意义了。你答应为师两件事。"

少年握紧拳头:"只要师尊说的话,弟子都会答应。"

沈清秋道:"为师希望你能放下;即使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。"

洛冰河隐隐觉得奇怪:"师尊这是何意?"

他只是用折扇遮住了薄唇。

像有什么拂过心头似的,被轻轻揭过。

"……你怎么又哭了?"

"弟子在想、这场梦实在太美了。"洛冰河吸吸鼻子,颤声道,"我好害怕清醒。"

沈清秋却摇头:"世上没有不会醒的梦。"

"那至少,在梦中让弟子好好陪着师尊。"

──您不要离开,好不好?

近乎哀求,洛冰河说道。

竹林飒飒作响,斜阳微光透过竹叶映他身上,白皙透明,蒙蒙如日暖玉生烟,美得如梦似幻。

温柔得难以承受。

"如果你愿意,为师也会一直看着你。"

你叫我怎么舍得从梦中醒来。

洛冰河悠悠转醒,窗外晨光照得他睁不开眼。少年蜷曲成一团,下意识抓紧怀中的折扇,将它抵在唇边,久久不肯放。

竹林、微光、清风,还有师尊和拜师茶还在脑海里打转,太过真实了。

终究是一场梦啊。

"既然如此,为什么要让我记得这么清楚……。"

终于恋恋不舍地起身时,洛冰河才突然感到不对劲,战战兢兢地低头一看,下身竟是一片湿漉。烈火烧灼,赤红一路从脸颊窜到了耳根和脖颈,一阵羞耻和难堪铺天盖地而来,他身体一软,倒回床榻上呜咽出声。

沈清秋却没有离开洛冰河,此后夜夜入梦皆是他。

沈清秋温笑:"为师说过,会一直在你身边,看着你成人成亲。"

洛冰河没有回答,只是直直向沈清秋怀里撞去,在他耳边一遍遍唤着"师尊"二字,好像唯有如此才能将刻在骨子里的不安去除。

沈清秋被他叫得要起鸡皮疙瘩,本想推开洛冰河,不过只看一眼就心软了。他心想,要是哪个姑娘被他这样抱在怀里、软软呼唤,一颗心还不给洛冰河收了去,教人魂牵梦萦。

罢了罢了。要抱便抱、要叫便叫吧,谁教他是他唯一的弟子呢。

沈清秋传授洛冰河课业和武功,偶尔弹琴下棋、挥毫绘画,无论在现实还的确是梦境,洛冰河都有长足进步,两人日日相对更加亲近。

洛冰河在案头上铺上一纸,握一管竹管狼毫,即使他心已有画面,自是极为熟悉,还是深怕绘不出那人的一半好看。

丹青为画,苍竹渲染。

一时辰后,宣纸上是一个青年,青衣袖口几枚绿叶修竹,鲜明有力的手持一柄褶扇半开,玉冠墨发,风骨拔绝,一双温和眉眼笑意清浅,只注视一人。

洛冰河看着画作,满心眷慕,温柔到要叹息了。

宁婴婴知道洛冰河入住沈宅后,偶尔会来探望,她见竹舍墙上的挂画,忍不住惊叹。

"阿洛,这是师尊么?怪不得觉得好眼熟。"

"我还是觉得没有画出师尊的灵气。"

"怎么会!我听说之前那幅清静峰弟子群图是苍穹山派专门请画师画的,没想到阿洛也擅长丹青,丝毫不逊画师呢!"

怎会一样。

洛冰河想归想,垂下眉眼落寞地笑。宁婴婴看不懂,只觉得他高深莫测。

沈清秋是很后来才知道那幅画的。

他语气半开玩笑:"你这是做什么?要为师白日也督促你练功不成?"

房里不挂美人图挂师傅肖像,其他人不知道会怎么想呢。  

只见少年红了脸:"谁教师尊让我好想,每天睁眼,就巴不得快些天黑。"

这话听起来也真是奇怪,沈清秋想。  

他不知,入梦头一月,洛冰河总处心积虑,早睡晚起外加午睡,却不见沈清秋人,白日漫长,只好让师尊留在画上,好睹物思人。

沈清秋无奈,最后只道:"油嘴滑舌。"

只是,白天依旧难熬,洛冰河有时甚至分不清是梦是真。

街上采买,洛冰河驻足一家茶行前。

茶商招呼:"小伙子你可真有眼光,这乌龙是从崇安来的好货,要买吗?我算你便宜些。"

"好,请给我一斤。"

"一斤有点多呀,你家几个人啊?"

洛冰河一愣。

没得到回应,茶商朝他挥挥手:"……小伙子?"

他回过神,缓缓道:"还是买一斤吧。"

洛冰河靠着自己的努力,生活渐渐有了起色,不愁吃穿日子也过得安逸,却怎么也无法释怀师尊不在身边。这时想起幻花宫和那些当时不伸援手的门派,心里还是会有许多恨意和无奈。

时光如寄,洛冰河已经十七岁了,他筋骨已开、眉目清疏,且身手不凡,即使未加入哪个门派,在修仙界也小有名气,备受礼遇,俨然年少有为的侠士。

城里多少姑娘芳心暗许,有适婚女儿的人家也开始打听。

"可有婚配?"

──有心上人。

洛冰河微笑答道。

媒婆还不死心,继续追问:"那家里可有长辈?师从何人?"

少年血气方刚,一时冲动也是有的,婚姻这头等人生大事,总该和长辈商量商量吧。

──师尊沈清秋。

众人听到噎了一下,只得尴尬地笑了两声,这个洛冰河样样好,就是脑袋不好使。

不管风风光光还是庸庸碌碌,都不如待在他身边朝朝暮暮。

是夜,洛冰河从窗外看见沈清秋专心地看着典籍,忽然福至心灵,从后头绕去抱住了沈清秋,头倚在他肩上。

"师尊。"他低低唤。

沈清秋耳畔有些麻痒。他早就知道他来了,侧头看了洛冰河一眼,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对劲。

"怎么了?"

"弟子就是想叫你。"

沈清秋揉他头发:"别整日粘着为师,不如把心思花在讨媳妇上,你已经十七岁,该娶亲了。"

看洛冰河沉默,他又道:"婴婴对你有意思,你不是不知道,为师看着也不错……"

"弟子感激宁家,但我对她只有同门之谊。"

"那其他家姑娘……"

"师尊可知道,今日又有人上门和弟子说亲?"

沈清秋顿了一下:"通通被你打发回去了?"

"师尊就不问为什么?"

不等沈清秋回答,洛冰河便拉近两人的距离,一个炙热、一个冰凉,重迭到一块。沈清秋猛然瞪大眼睛,洛冰河你──。

那是个格外绵长的吻。

沈清秋一时竟忘了反抗,四瓣嘴唇辗转相缠半晌,恍恍惚惚间就要过界,他才想到慌乱挣扎,猝然推开洛冰河。

重重喘了一口气,说起话还是愣愣磕磕地。

"冰河、你、你──"

洛冰河平静道:"师尊,我喜欢你很久了。"

沈清秋哑然,别开他的目光,弱弱开口:"我死了这么久……你又是我徒儿。你该娶清白的女儿家,共组家庭,瓜迭绵绵,这才是正理。"

洛冰河被刺激到似地说:"你让我做个梦也不行吗?"

"以前到现在,我只想要你,师尊。"

  

洛冰河在现实中固执地寻找复生之法,梦中死死相缠,被训了多少次,但沈清秋到底还是动容了,答应了洛冰河。其实他本就不排斥。洛冰河后来才知道,沈清秋甚至很早就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,只是不忍也不敢承认。

沈清秋主动抱住洛冰河,连带他的不知所措。

洛冰河除了欣喜,更多的是惶恐。

他喜欢碰触沈清秋,玩他的指节,拉他的臂膀,有时单是拥抱还不足矣,想把身上的热度通通传送给他。

吻的时间格外漫长,洛冰河不敢躁进,也不敢阖眼,只是把对方凝望,收入瞳中。沈清秋温柔梳开他的头发,抚他的轮廓、抱住了光滑的背。洛冰河垂首蹭他的锁骨,轻轻咬了一口,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。

水光一点一点汇流,落地,收干。

嗅着熟悉的竹叶气息,只怕淡了,洛冰河忍不住扣紧沈清秋的身子几分。眼前人眨眼,指尖划过他的眼角和双颊,无比爱怜。

有时也会感觉,这就是一辈子,但是在梦醒时分,环着的臂弯空荡荡,还是会坐在榻上怅然失魂。

觉得这一切好像太短暂,倾其一生都不够。 

君生我未生,我生君已老。君恨我生迟。我恨君生早。

──不甘愿。

人毕竟是贪婪的,一旦拥有了什么,便会患得患失,奢求更多。

"师尊还当清静峰峰主时,可远行过?"

"为什么会这样问?"

"弟子想和师尊一起看遍天下。”洛冰河缓缓道,"想师尊带弟子一起除魔卫道,走遍山河。"

同看花开花落,流年与共,白首不相离。

沈清秋知道洛冰河没有放弃,愈来愈沉迷寻找复生的方法。

"你这是何苦呢?"

洛冰河倚在沈清秋怀里,道:"如若师尊活不成,那弟子宁愿死在梦里。"

沈清秋只说了两个字:"胡闹。"

洛冰河瞅了瞅沈清秋,怕他生气不敢多言,连忙转了话题。

"其实,弟子觉得这样过着也挺好。"洛冰河说,"不用和柳清歌、尚清华那些峰主或其他弟子抢,师尊就会一直陪着我了。"

这句话到后面颇咬牙切齿。

沈清秋想起放在竹舍里的随笔日记,脸微不可察地抽了抽,他用扇子轻打了洛冰河的额头。

"他们是你的师叔伯和师兄们,不可以这样叫。"

洛冰河在心底叹了一口气。果然,自己还是比不上那些人啊。

沈清秋却是知道他那点脾气的。"冰河,"他说,"知道为师为何留下来吗?"

"说真的,为师当时也不明白为什么留在世上──但我遇见了你,你是我唯一的牵挂。"

"苍穹峰派的每个人皆是为师的家人。"沈清秋顿了一下,继续道,"但是,冰河你听着,就算如此你仍是唯一,在世上,我也只有你了。你要好好活着。"

洛冰河眨眼,紧紧握住了他的手。

但沈清秋没有说。

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这两个愿望:一是长生不老、二是死而复生。

早在当年现身在他的梦境时,沈清秋便知道一件事。

为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。

他说不出口。

在洛冰河成年的那天,沈清秋忽然消失了,毫无预警、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。说起来,这场梦本来就没有线索可循。

竹林破败,暮色垂微。

"师尊,"洛冰河坐在竹舍前,喃喃低语,"我已经不知道您说的是真是假了。"

终究是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。 

  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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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方洛冰河黑化注意。

虽然有点早,但给各位拜个早年咧。

这几天一直在修文,最后又改了三分之一,我整篇完成后再修吧,只能先将就着看了,非常抱歉!后面可能要等久一点,因为修了大纲,要从零开始,剩下的或许比较短。

开放式结局,架空非原作向

谢谢各位读到最后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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